热搜词:

金庸起名艺术:好听深意,如何取武侠风名字

聊起金庸起名,江湖上流传着一个说法:老先生的笔一旦落在纸上,一个人的命运就被悄悄埋进了笔画里。乍听玄乎,可只要翻开任意一本金庸小说,你几乎找不到一个废名。郭靖的“靖”带着北地风沙的粗砺,杨过的“过”像一柄未出鞘的剑,锋芒被愧疚包住;黄蓉的“蓉”是江南水气里浮动的花香,一柔一刚,正好对上她鬼点子与侠骨并存的性子。金庸起名从来不只是好听,他把人物的命门、时代的暗纹,甚至宿命的伏笔,全揉进了两三字之间。

金庸起名艺术:好听深意,如何取武侠风名字

先说最常被提的“乔峰”。乔者,高也,峰者,极也。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字组合,一出口就自带鼓角争鸣。可金庸偏要再补一刀:他原姓萧,萧峰。萧,草木摇落之声,暗藏飘零。于是“乔峰”成了回不去的雁门关,“萧峰”是塞上牛羊空许约,两个名字一前一后,把大英雄的悲剧锁得死死的。再看段誉,“誉”字本有美名远播之意,可大理世子一生最怕的就是虚名。他越想逃开“誉”,越被“誉”追着跑,段家一阳指的功夫没救得了他,反倒是这轻飘飘一个字把他钉在情与义的十字路口。金庸起名像下棋,第一步就把残局的种子埋好。

有人统计过,金庸笔下带“之”字的,往往结局都不太好:林平之、游坦之、杨莲亭。一个虚词成了死亡预告,听着邪门,细想却极妙。中国古汉语里,“之”有去往、消失之意,把它嵌在名字里,仿佛提前在命盘上点了朱砂。老先生不会直白告诉你“此人要完”,他只是轻轻放个路标,等你读完全书回头一看,寒毛倒竖。

金庸起名还藏着地域密码。陈家洛的“洛”让人想起中原书香的洛水,红花会总舵主本该是温润如玉的公子,偏偏被家国撕扯得支离破碎;苗人凤的“凤”带着湘西迷雾里的巫气,一出场的“金面佛”就把苗疆的诡谲与豪迈写满脸。最绝的是韦小宝,“小宝”俗得掉渣,像扬州丽春院门口随便一嗓子,可配上“韦”这个稀稀拉拉的姓,立刻活脱脱一个市井滑头。七个老婆、通吃黑白两道,最后还能全身而退,靠的不是武功,正是这股“俗”到极致的机灵。金庸用最低的姿态,给最不英雄的人物,留了一条最宽敞的活路。

再聊点冷门的。很多人没注意,里戚芳的“芳”与凌霜华的“华”,一个草字头一个花底子,暗示两个女子都被“采撷”的命运;狄云的“云”本是逍遥之物,却被锁进死牢,名字成了反讽。金庸起名连谐音梗都不放过:令狐冲的“冲”对冲着独孤九剑“无招胜有招”的破字诀,岳不群的“不群”最后成了“不容于群”。老先生像是把汉字拆成零件,重新拼装成命运的齿轮,读者每念一次名字,齿轮就悄悄转一格。

当然,金庸也不是没翻过车。早年连载版里,他把反派叫“张召重”,读者来信说“召重”像街道办大爷,吓得他赶紧在后记里打补丁。到了,他干脆放飞自我:茅十八、钱老本、徐天川,一水儿的江湖诨号,听着像茶馆评书。可正是这份不端着,让韦小宝的底层烟火气扑面而来。金庸起名的高明在于,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用汉赋的典,什么时候该用泼皮的腔,收放之间,人物就活了。

我想说,金庸起名是一场文字相面。他相信每个字都有面相,有的字注定悲剧,有的字自带喜感,有的字只适合当背景板。老先生只是比常人更耐心地倾听笔画里的呼吸,再把它们安放在合适的人身上。于是我们记住了那个“一见误终身”的杨不悔,记住了风陵渡口苦等十六年的郭襄,记住了“阿朱就是阿朱”的寥寥数语。金庸早已封笔,可那些名字还在江湖上飘着,像一盏盏不灭的灯笼,照见我们自己的贪嗔痴,也照见汉字最惊心动魄的美。

相关标签 :